南韓爆發反進口美國牛肉抗議
撰文 Donald Kirk
2008/05/06, 週二

以李明博總統為首的南韓政府近日迫於美國方面的壓力、同意取消從美國進口牛肉的禁令，可是卻遭到了國內民族主義和保護主義分子的強烈反對。這意味著以當局政府為代表的新保守主義勢力與反對者之間的新一輪較量已經展開。

2003 年12月23日美國農業部向外界宣佈在華盛頓州發現一例瘋牛病。這一消息在全球範圍內引起了恐慌，包括南韓在內的30多個國家紛紛下令緊急暫停進口美國牛肉。

就在李明博以為其政府已經為鞏固美韓關係掃除了一切障礙的時候，上萬名南韓民眾手持點燃的蠟燭在首爾街頭靜坐、抗議當局關於從15日起恢復進口美國牛肉的決定。

這一事件讓當局大為緊張，警方甚至一反常態、明令禁止民眾組織燭光禱告集會。2002年底一輛美軍裝甲車在演習期間撞死2名南韓女學生，引發大批民眾從各地湧入首爾市中心發起燭光祈禱集會，這一全國性的抗議浪潮持續長達數月之久。此後燭光禱告便成為了南韓人民示威抗議的主要形式。

不過，當局嚴禁燭光禱告集會恐怕只會激發更多的反美國牛肉抗議。

示威者金先生對當地媒體表示，“我們對食品安全產生了危機感。如果政府強行禁止我們的集會，那麼抗議只會愈演愈烈。”

上月29日南韓MBC電視台的時事節目《PD手冊》報道稱，如果全面進口美國牛肉，瘋牛症危險會升高，而且“大韓民族具有面對瘋牛病較脆弱的基因型的比率超過90%，因此與美國和歐洲人相比，更容易患上瘋牛症”。 這一節目播出後，40萬名網友在互聯網上抗議政府進口美國牛肉。這些事件使得抗議聲浪越發高漲。

與此同時，在野黨也抓住這個機會大肆批評李明博當局和布什政府的關係過於親昵。李布兩人早前在戴維營舉行了峰會。兩國政府還於去年簽署了南韓農民團體強烈反對的自由貿易協定。

儘管南韓農業部聲稱美國牛肉沒有健康風險，但仍舊於事無補。

農業部表示食用美國牛肉會致命的說法是“毫無根據的”，患上瘋牛病的的機率非常小。但這番講話反倒弄巧成拙。一名示威者引用說，食用美國牛肉仍然有致命的可能。

一方面當局警方試圖遏制示威浪潮，另一方面李明博政府則加大力度宣傳進口美國牛肉是安全的。由於南韓人愛吃燒烤牛肋骨（Kalbi）和切片牛肉（Bulgoki），因此南韓在實行禁令前是美國牛肉的第三大市場，年進口額高達8.5億美元。

美國農業部食品安全次長雷蒙（Richard Raymond）也試圖對南韓民眾的擔心和疑惑進行解釋。他說歡迎南韓專家前來視察美國牛肉的生產流程。他還表示感染瘋牛症的機率是零，而且兩國協定美國出口牛肉必須去除有危險的部分，如已被證實可能含有病毒的脊骨和腦髓等。

有意見認為，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的進口牛肉要比南韓自產的牛肉更加便宜，而在此基礎上進口美國牛肉將使牛肉價格進一步降低。但另一方面，南韓的畜牧業農民卻又害怕市場競爭。

這一次南韓民眾抗議進口美國牛肉的聲勢，似乎同以往抗議美韓同盟及抗議南韓政府派軍前往伊拉克和阿富汗的規模不相上下。

示威者有的高舉畫有瘋牛和諷刺李明博布什的巨型漫畫，有的則改編歌詞諷刺進口牛肉協議、李布峰會以及美韓同盟。

此外，兩國關於恢復進口美國牛肉的協議還成了保護主義分子阻撓美韓自由貿易協定的有利武器。經過1年半的磋商談判，兩國終於在去年中簽署了協定。不過，南韓的反對者正試圖利用牛肉事件來遊說國會延遲批准或完全否決這項協定。

部分南韓民眾對FTA的強烈反對，反映出擔心自由貿易會威脅自身利益的農民階級，與試圖利用自由貿易來攻擊美韓同盟關係的左派勢力已經結成了長期的反FTA聯盟。事實上，南韓當局也沒有理據讓農民和左派相信，FTA與關稅、限額等貿易壁壘相比能夠給南韓人民帶來更多的收入。

一年前首爾同意從美國進口無骨牛肉，但是卻在最初幾批牛肉中發現碎骨片，因此對這幾批牛肉做出退還處理，同時全面禁止進口美國牛肉。

4月18日，南韓政府就牛肉貿易問題與美方達成協議。這一協議是在李明博和布什即將舉行戴維營峰會前宣佈的。根據這一協議，南韓將恢復進口美國帶骨牛肉，同時取消屠宰牛必須是30個月以下的小牛這一限制。

可以肯定的是，牛肉進口協議的破裂將會宣告兩國已經簽署的FTA協定瓦解。2008大選年，美國民主黨候選人希拉里和奧巴馬均以保護國內工業和就業崗位為由，表示反對美韓自由貿易協定。

倘然南韓禁止進口美國牛肉，那麼美國國會批准通過美韓FTA協定的希望必定會泡湯。

而兩國FTA協定的瓦解又將產生非常廣泛的惡性影響。儘管美國承諾將會維持駐韓美軍現有28000人的兵力，但是關於其它問題的談判如戰時軍事指揮權的轉移卻有可能擱淺。

另外，李明博政府日後推動國內經濟改革的政策，以及對於北韓的強硬立場，包括要求平壤放棄核計劃並要求對棄核工作進行核實等等，都可能會失去國內民眾的支持。

從另一個角度看，關於食品進口的爭論也反映出南韓民眾在心理上對一向物美價廉的食品市場產生了“慣性”。在南韓，買一餐的食材包括蔬菜、肉類和魚類的費用只夠在美國吃一頓快餐。他們也似乎忘記了，與豐衣足食的南韓相比，北韓人民仍舊生活在食不果腹的貧困當中，只要捐贈少量的大米就能拯救數百萬面臨饑荒威脅的生命。

有人建議美國的牛肉出口商可以效仿現代集團已故創始人鄭周永、將滯銷的牛肉捐贈給北韓。10年前，鄭周永將1000頭肉牛送到了非軍事區的另一邊，可是這些牛的命運至今仍是一個迷。多數人認為它們成了北韓統治階級的腹中物。

毫無疑問，北韓當局對外界的捐助當然是求之不得。而南韓民眾抗議進口美國牛肉和重燃反美情緒的事件，恰恰正中了北韓領袖金正日的下懷。

譯者 楊洋